亚太经合组织（APEC）第三十二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已于11月1日在韩国庆州闭幕，明年将由中国深圳接力主办。
APEC是亚太地区层级最高、领域最广、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合作机制，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是APEC最高级别的会议，今年有21个经济体的领导人和代表齐聚庆州。那么，如此高规格的会议，为何是“非正式”的呢？这些年来，APEC又如何诠释“非正式”的精神？
一种独特的亚太模式
“非正式”的传统，来源于一次没有得到全体赞同的决议。
1993年7月，美国作为APEC主席，正式提出在第5届部长级会议之后召开一次首脑会议。因提案并未得到全体成员的赞同，APEC迂回地将首脑会议定名为“领导人非正式会议”。
同年11月，首次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美国西雅图召开。此后，“非正式”逐渐确立为一种传统，并体现在多个制度设计上。
首先，议程设置相对灵活。会议只给出方向参考而不框定主题，各国领导人可以各抒己见、自由交谈，讨论值得关注的议题。
其次，APEC的成果文件只是倡议，而非具有强制约束力的协议。其框架下的所有目标与计划，都以“自愿执行”为准则，成员可根据自身发展阶段与实际条件灵活推进合作。
“采用‘非正式’的机制，就是希望以一种相对轻松、自由的方式，给各国领导人提供一个对话的平台，能够最大限度地争取共识。”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所特聘研究员项昊宇在接受长安街知事采访时表示。
此外，作为一个强调经济合作的组织，去政治化也是APEC极为重要的理念。
APEC的参与主体被界定为“经济体”而非“国家”，较大地拓展了成员的范围。在主题选择上，则始终坚守经济合作为核心的定位，刻意规避议题的政治化与安全化倾向。
例如，今年庆州的APEC会议，就聚焦“区域供应链与经济韧性建设 ——应对全球产业链中断风险”等经济类话题。
南开大学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张靖佳在接受长安街知事采访时说，“非正式”框架提供了一个低政治敏感的平台，使各方能在平等、务实、互利的基础上展开合作。它顺应了亚太地区多元复杂的现实，也为全球经济治理提供了一种独特的“亚太模式”。
绕不开的政治因素
虽然APEC抱持着去政治化的愿景，但议程之外，国家——尤其是大国之间的双边、多边互动依然引发更多关注。例如今年会议期间的中美元首会晤，便成为了全球瞩目的焦点。
APEC会议中的政治因素，在领导人们的着装中也有体现。
过去，领导人们在APEC会议的着装都倍受媒体和各界人士的关注。因为APEC首开先河，不要求领导人穿西服、打领带，而是穿休闲装出席，以求轻松、和谐的会场气氛。1993年的首次非正式会议，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就身着牛仔裤出席。
按照惯例，与会领导人还会穿上主办国提供的服装，拍摄一张象征亚太大家庭的“全家福”。北京会场的新中装、越南河内的奥黛、秘鲁利马的羊驼毛披肩、印度尼西亚巴厘岛的安代克……主办国通过服饰这一鲜明载体，彰显本土文化魅力，也传递轻松、包容的氛围，给全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近些年来，这一象征“非正式”的环节出现淡化的趋势，与会领导人重回以正式西装出镜的传统。地方文化元素在合影中的权重逐渐降低，取而代之的是国际化、庄重化的视觉表达。
张靖佳认为，这一变化的背后，是多重因素交织作用的结果。全球经济与政治环境的日趋复杂，让近几年的主办国在筹备会议时更注重务实形象的塑造，担心过度突出地方文化会稀释会议的核心议题价值。
项昊宇则认为，受地缘政治的影响，国际局势较为紧张。于是在APEC会议中，政治化的因素也无可避免地更强烈了。“但这只是气氛上的变化，并不影响APEC本身作为经济组织的定位。”
APEC日益走向成熟
如今，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已进入第33个年度，虽然在“非正式”的形式上有所淡化，但其合作与发展的内核从未改变。张靖佳说，这种“淡化”或许正是一种“成熟”的体现，说明APEC从早期兼具区域文化交流功能的平台，逐步成长为以务实合作和全球议题协调为核心的高层对话机制。
在全球化、区域一体化进程面临考验的关键时刻，为各经济体的领导人们提供一个会面平台和对话空间，便是APEC最大的意义所在。大家汇聚一堂，既能给整个区域的发展指明方向、定下基调，也能凝聚共识、振奋信心。
项昊宇认为，本届APEC会议最重要的价值之一，就是为中美元首提供了一个会晤的机会：“这场会晤能极大地缓和中美关系的紧张，并且对全世界也释放了一些积极的信息，稳定了市场信心，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也反过来证明了APEC独特的价值。”
总之，APEC的机制设计精准契合了亚太地区政治经济格局多样化的现实，既为合作预留了足够弹性，又保障了发展的可持续性。正因如此，三十多年来，APEC始终保持旺盛活力，成为亚太各经济体沟通协调、携手共进的重要制度保障。中国正利用APEC这一多边平台，积极推动区域一体化的进程，为变乱交织的世界注入稳定预期，展现大国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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